明朝时,翔安内厝锄山脚下有一个姓许的员外。这位员外有个公子,绰号叫“土炮”,生来脑筋不会转弯,从不迈出宅院一步,说话办事真谓“土面猪”猪:猪圈,形容人说话土里土气。,音“朝”。。“土炮”十六岁那年,父母想给他讨个老婆,成家立业,但他目不识丁,话也说不完整,虽然家境很好,钱财很多,但附近村庄的农家闺女一听到求亲的是这位公子都断然拒绝。这真叫作父亲的许员外寝食不安,最后决定先把他送进私塾拜师求学再说。邻村有一间私塾,私塾先生姓张。这天,许员外请来张先生商榷,择个良时吉日,让张先生收下自己的儿子做学生。一个雨后天晴的上午,许公子告别父母,背着行李,迈出家门,跟从张先生上了求学的道路。刚走到村口的一座寺庙前,映入眼帘的是一堆牛粪,牛粪上粘满苍蝇。许公子走近时,苍蝇纷纷飞起,许公子叫住张先生说:“张先仔:先生的意思,闽南语。,你看地上一窝‘虎头蜂’。”张先生笑着给他解释道:“不,那叫作,‘护神’粘屎痞护神(h xǐn):苍蝇。痞:屎干结块。,吾到它飞起。”许公子重复着先生这句话,又出发了。走出村庄,前面有一块菜园地,菜农为了不让家禽入园损坏瓜果,就在菜园四周的田埂上用竹子编织篱笆,许公子好奇地对张先生说:“张先仔,你看,前面有一座长城,有黄色的,也有绿色的城墙裙。”张先生叹了一口气,告诉他说:“不,那叫作‘新篱接旧篱,暂渡莽过时’。”许公子把先生的一席话背了下来,继续往前走。不知不觉走到邻村,前面是环抱村庄的小溪,水哗啦啦地流着,由于刚下过一场大雨,山顶上的黄土被水冲到小溪里,水的颜色黄里夹红。许公子一脚踏上木桥,一脚在溪岸上,忙拉着张先生的衣襟说:“张先仔,你看小溪里流着尽是酒,真可惜呀,我们离家的时候,忘了带个酒桶来装一桶,回去喝个够。”张先生哭笑不得地说:“不,那叫作‘流水流通通,水酒不相同’。”许公子又边走边唠叨着:“流水流通通……”很快来到私塾门口,“土炮”发觉私塾门前的稻田里有几只灰色羽毛的鹅,伸着长脖子,直往稻田里走,许公子停住脚步,紧紧地抱住张先生说:“张先仔,你看,前面有几只猛兽朝我们扑过来了。”张先生耐心地对他说:“不,那叫作‘鹅头伸长长,入田要讨秧’。”许公子知道那是家禽,不会伤人,就把背包挂在另一个肩膀上,谢过张先生,转身就要回家,张先生劝他说:“你‘斤二’的知识都识不了半两,还是留下来吧!”许公子对张先生说:“我肚子的文章都超过斤二了,家乡人准称我是秀才,讨个老婆没问题。”于是,“土炮”拜别恩师,回家了。许公子回到村里,进了家门,父母觉得奇怪,忙问究竟。他告诉父母,一路上,张先生把所有的知识都传授给自己了,并把张先生的释语一句句念出来。许员外听了,感到儿子聪明,长进了不少。第二天就登门去找红娘,要她为儿子牵红线,搭鹊桥。几天的工夫,红娘果真为员外物色到邻村一位门当户对的媳妇,很快就确定下结婚的日子。娶亲第二天,岳家必须宴请女婿。许公子来到岳父家,下轿时,院子里许多帮厨的男女围在一起剥葱蒜,切瓜撕豆,看到新郎官来了,都站了起来迎接。许公子心想,该显示一下自己的才华,念一句诗给大家听听了,于是便大声吟了起来:“‘护神’粘屎痞,吾到它爬起。”帮厨的人听了非常恼火,决定在宴席上给这位新郎官一个很好的“款待”。时值中午,宴席准备妥当,女婿桌上,大伙都按位就席,只有许公子的位子上摆着一双竹筷,其余的都摆着象牙筷。此时许公子又开始吟起:“新篱接旧篱,暂渡莽过时。”他的岳父听了,走到桌旁一看,女婿的席位上摆着的是一双竹筷,忙叫人把它换了下来。此时,大门外的鞭炮响了,表示宴席开始了,上菜、斟酒的礼仪同时进行。首先是敬酒,帮厨的斟酒时做了手脚,其他人都是酒,只有许公子是水。眼看要喝酒了,许公子忽然想到小溪里的红水,又念道:“流水流通通,水酒不相同。”斟酒的侍者顿时脸红到耳根,忙解释道:“刚才倒在你杯上的水,是让你先洗一下杯再用酒。”其实,许公子只不过是念张先生那边学到的顺口溜,并无其他意思。没想到,这打破了他们报复新郎官的计划。紧接下去,开始用菜了,席桌上的人把筷子伸向许公子的面前,把铺在盘面上的主料夹走,许公子目瞪口呆,不知不觉念出张先生教的最后一句话:“鹅头伸长长,入田要讨秧。”语音刚落,席桌上的人都放下筷子,再也不敢捉弄这位出口成章的“秀才”。宴席招待完之后,亲朋好友都到客厅泡茶,许公子的岳父对女婿的才华半信半疑,指着那个古董茶壶,问女婿说:“你看这茶壶有多少重量?”许公子答道:“斤二(古代一斤是十六两)。”没想到被他猜着了。岳父指着吊篮里熟透的鸡问道:“那只鸡有多重?”许公子脱口而出:“也是斤二。”茶几和熟鸡的体积虽然不同,但重量一样。这时,许公子的岳母从房间走出来,其岳父指着问道:“你的岳母有多重?”许公子不在乎地打量一下说:“也是斤二。”这回,许公子露出了马脚,岳父大发雷霆说:“一个人的体重没一百也有八十斤,怎么只有斤二。”许公子说:“不信,就秤看看。”围观的人拿来秤和大箩筐,让其岳母坐在篮子里,开始秤了起来,没想到秤砣绳子断了,秤砣砸在岳母的肚子上,许公子的岳母顿时魂飞魄散,屁滚尿流,忙从篮子里跳了起来。许公子一看,篮底尽是尿水,拍着大腿说:“浸水的不算数。”众人哈哈大笑。